那是自然,愚兄决不会强求的。”
她始终记得,当她搀扶着一位十分虚弱的老人,同东三道上的邻里们来到长安城前时,是在临近五月的一个下午。
路边的尸骨一具叠着一具,几乎没有多少是穿着完好的,可来到长安城下的百姓,仍然衣衫褴褛,许多人已近衣不蔽体。
当他们互相搀扶着,倚靠着,抬头望向这座陌生的大汉都城时,远处传来了鼓吹金钺之声。
前有武士,旁有骑兵,御奴从婢,气势非凡。
中间的轺车上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,身姿娇小,一袭绫罗蜀锦在阳光下烁烁生辉。
她那乌黑柔软的长发里插着珠玉的发钗,衬得肌肤洁白如玉,不似凡间之人。
见这样的一支仪仗队远远而至,所有人都立刻趴在了尘土里。
当车轮声十分临近的时候,咸鱼悄悄抬头,向上看了一眼。
正好与那女孩儿的目光对上。
她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对这些流民的轻视与鄙薄。
……也没有关切和同情。
那双鹿一样纯洁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的,带着一丁点儿好奇,轻柔而随意地望向了她。
那是未至及笄之年的渭阳君董白,虽然董白对此毫无印象,但陆悬鱼永远也不能忘记,初见这位县君时的情景。
因为她们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啊。
第32章
烈日炎炎。
但没有什么人会偷懒休息。
新盖起来的房子,屋里屋外都透着崭新的砖瓦气息。
窗绢还不曾贴上,因而时不时也有些长翅膀的小动物飞进来乘凉。
整个关中,尤其是长安附近的林子几乎都要被砍伐殆尽了。
一张榻,一张几,一只橱柜,都需要木头来做材料,但迁来了数十万人口,哪来那么多的木头呢?
次一等的便只能先寻一张草席,在晾干的泥土上打个地铺,但草席也不是平白从天上掉下来的。蒲苇纫如丝,渭水河畔的蒲苇几乎要被人揪秃了不算,甚至据说每日都有不甚失足落水的人,也不能阻止平民最后一点养家糊口的努力。
但蒲苇变成草席也需要功夫,而且没点经验,真编不出又快又好的草席。
居于雒阳时,蕃氏平素只忙针线女工之事,虽说家中清贫,好歹有几亩田地,勉强算个小地主,因而平日仍十分矜持,从不参与那等商贾事。现下家中最后一点积蓄换了这处房屋,为了糊口也开始编起了草席草鞋,每日放在外面贩卖。
每日里三郎也会去城郊割些蒲草回来,帮助母亲做些家务,因而虽死了老公,陈家却还勉强撑住了这一点家业。
羊家想要再支起肉铺买卖却不那么容易,关中原本人烟稀少,附近如羌族等又多牧牛羊,朝廷西迁之后,吃用便是一大笔负担,哪还有那么多的肉类给平民消耗,又哪来那么多吃得起肉的平民呢?
好在这一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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