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三十五章 营啸_晋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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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治军,到了战场上,是否能应对奇谋机变,那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
  总而言之,仅从自己的角度来看,部下的军队虽多,但并不可靠。

  先前派去联络乞活军残部的士况迟迟未归,这一支外援暂且不能指望;而近日睢阳附近的流民和逃兵越来越多,也预示着石虎的脚步已近。自己得加紧修整工事了。

  “高平金乡人郗鉴,拜见都督”,一声沉稳的声音将他拉回眼前。待他回头看时,一个面部白净,但体格健壮的文士,身披戎装,单膝跪地:“先前处理营中事务,让都督久等了。”

  祖逖想起来,自己虽然与郗鉴同为刺史,但自己是都督豫、兖、司三州诸军事,所以论官位,郗鉴需听命于自己。

  “久闻道徽大名,今日幸会,不必多礼。”他赶紧将郗鉴扶起,但心中还是担心郗鉴过于遵从礼数,怕是文士气太重。

  俗话说,慈不掌兵,这么一个白净的家伙,吃得倒是挺健壮,但真能济得事么?

  他吩咐旁人点上蜡烛,正要说话安抚郗鉴时,忽然帐外一阵喧嚣,只听得西面仿佛大海潮起一般,波涛汹涌,浪花澎湃,隐约还有奔走喧闹之声。众人离开营帐,朝西望去,只见城西火光摇曳,哭喊叫骂之声铺天盖地。士卒狼奔豕突,营帐之间乱得不成样子。

  一个兖州军士慌慌张张闯进营中:“两位刺史,不好了,城西营啸!”

  听闻营啸,帐中诸将都变了脸色。桓彝尤其忧心忡忡,先前桓景早就和他说过营啸的可怕之处。这种没有来由的恐惧,会在军中层层传递。只消一声叫喊,就可以引燃人们的情绪,产生巨大的混乱,士兵们被恐惧驱使,理智丧失殆尽之下,就会开始自相攻杀,宛如一群野兽。

  只有祖逖神色如常,在长沙王手下,喋血洛阳城的那两几月里,这种程度的营啸司空见惯,若是自己出手,一定可以镇得住这些乱窜的军士。

  但此时,他只是玩味地观察郗鉴:他倒要看看这个文士将要如何处事,若是真有本领,将来倒是能分去不少担子;若只是个绣花枕头,将来也好有所提防,至少不要让兖州军挑重担。

  只见郗鉴霍地起身,拱手道声“恕罪”,就将身旁侍卫手中的缰绳夺过,跨上大营中仅有的几匹瘦马之一,挥鞭向西。

  “道徽何往?”桓彝急切地把住马背上的鬃毛,想让郗鉴冷静冷静。

  “我去杀几个人就回来!”

  说罢,郗鉴将鞭子在空中一挥,作势要抽打一切阻拦他的人的样子,桓彝吓得赶紧放手,人群自发地向两旁移动,竟然让出一条道来。

  “呔!”郗鉴一声大喝,将鞭子在马屁股上一抽,那马嗖地一下飞奔出去。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,和微笑着的祖逖。

  “道徽未免过于孟浪了!”桓彝还没回过神来,脑中全是郗鉴作势要抽他的画面,心里自是不好受。

  “不!这才是大将气度”,祖逖捋着胡须,信心满满地捏着拳头:“为将者,必须果决过人。若学小儿女状犹犹豫豫,则战机去矣。”

  只听闻西面一声惊叫,随后鼓声大起,如同天地翻覆,山岳崩摧,众皆大惊失色。皆着就是一片肃静,连带着大营之中,众人也鸦雀无声。

  唯有郗鉴单调的训话声,响彻平原。只是众人皆在城门处,听不真切,大约是审讯之辞。

  接着就是完全的静默,好像宇宙都静止了。不过只过了几息时间,鸾铃响处,郗鉴单骑踏马而来,一至祖逖身前,他就从马上越下,拜伏在城门一旁。

  “郗某治军无方,让都督见笑了!今有小人假借返乡之名,造谣军中;审讯已毕,祸首已然伏诛!请都督过目。”

  说罢,他献上一个包袱,里面似有几个圆滚滚的东西。祖逖不用看也知道,这就是那些“祸首”的头颅。

  “兖州刺史郗鉴听命!”

  “在!”

  “命你守卫睢阳城西,并营造子城!”

  “是!”

  郗鉴并不过多寒暄,只是简单询问几句情况,就反身去城西兖州军营中。桓彝等人在敬服之余,总觉得郗鉴过于严厉了。而祖逖则难得地喜形于色,竟然哼起了范阳当地的粗鄙小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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